全球热议:艺评丨毛宇睿:文学的多声回响

文学的多声回响


【资料图】

——以东西长篇小说《回响》为例来探讨文学作品的改编模式

文丨毛宇睿

东西的长篇小说《回响》首发于《人民文学》2021年第3期,2021年6月首发单行本,后由冯小刚导演执导改编为电视连续剧,于2023年3月16日在爱奇艺独播。《回响》是东西继《耳光响亮》《后悔录》《篡改的命》之后的第四部长篇小说,这部小说继续向我们展现了东西作为一名成熟的小说创作者,其所拥有的敏锐的辨识力,他善于用引人入胜的故事情节以及别具一格的写作切入点充分吸引读者的眼球,为故事跌宕起伏的情节发展起到极佳的推动作用。

《回响》中作者成功地将刑事侦查案件和家庭婚姻关系这两个日常生活的热点问题融为一体,通过现实主义长篇小说的体量将整个故事的真相缓缓呈现,带读者去拨开一层又一层“大坑案”的迷雾。无论是从小说还是从影视上来看,回响所取得成就都是辉煌的,这归结于作者本人深厚的文学功底以及导演、演员们对故事理解得足够充分,它成功实现了读者和创作者们精神上的交流,为《回响》收获了一大批忠实粉丝。同时通过《回响》电视剧的播放,我们能够清晰地发现当代网络新媒体对于传统文学的影响之大,在网剧热播期间,《回响》的小说销量得到了明显的提升。

《回响》的影视化改编、《回响》网剧的热播以及小说文本和网剧的相互影响,这一由小说到影视,再从影视回归于小说文本的过程,我认为研究这种文学现象是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同时这也将对于我们去挖掘和探索文本本身提供更多的有利条件。我认为热度的上升对于现代小说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这会让更多的人关注到小说文本本身。小说文本的本身才是一本小说的精髓所在,虽然影视会给观众带来更直接的感受,但是影视化改编有其自身的局限性,且会受到导演、编剧、演员们个人主观性的影响,《回响》小说中最精彩的部分在于他对传统侦探小说的背离,成功地塑造了冉咚咚这一别具特色的“侦探”。

《回响》的改编,“镜像”的建构。首先,谈一谈关于《回响》的改编。《回响》的作者东西老师是广西民族大学校驻校作家,作为一名广西民族大学的在校学生,也是一名文学创作以及爱好者,对于其近年所创作的长篇小说《回响》自然也是十分关注。

早在2022年上半年,便听闻了关于《回响》改编电视剧的消息,刚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我是震惊的,很难想象这样一部充满悬疑推理色彩,将诸多感情纠葛杂糅一体的烧脑小说如何能够实现从小说文本到电视剧的跳跃呢?即使听说这部电视剧是由影视界著名导演冯小刚亲自执导,我依旧心存疑虑,害怕影视给小说带来不好的影响,抑或说是导演在改编的过程中为了达到影视表达的效果而曲解或忽视了小说文本本身的意思,与此同时,对于电视能否充分将小说中的细节、角色的性格特征、故事情节的曲折发展等等是否能够成功转,心存疑虑,毕竟前车之鉴不在少数。

《回响》的改编难度着实不免让人心惊,众所周知,小说影视化其难点在于人性的挖掘和小说人物内心的读白,而这又恰好是小说《回响》的核心部分,如何在影视作品中将这些特质充分挖掘也将充分体现出导演和编剧们的水平与实力。最终在今年三月,我的疑虑被彻底打破,在观看了《回响》的电视剧后,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在导演、编剧和演员们的通力合作之下,小说的灵魂成功地被植入到了影视中,甚至在某些部分,影视在呈现方式上的优势被充分展现出来,取得了比小说文本更好的表现效果。同时《回响》的改编在网络平台上赢得了极佳的口碑和收视率,开播期间成为爱奇艺迷雾剧场电视剧热播榜的第一名。

那么是什么让小说《回响》在改编成电视剧《回响》后取得了如此优越的成就呢,我认为张晶和谷疏博在《文艺报》上发表的“网剧《回响》:镜像中的人性拷问与抒写”一文很好地阐明了这个道理,它指出导演冯小刚是通过“镜像结构与镜像情境的建构”完成小说的影像化转译,同时充分呈现案件中相关的人以及他们的精神世界,并以此建构起观众和创作者之间回响的空间。或许也正是因为《回响》的“烧脑”以及其所蕴含的关于“镜像”的建构让大部分的观众在观看完网剧后,内心依旧有意犹未尽的感觉,因而在此之后转而开始尝试着去阅读小说,在探索小说和影视区别的同时,切身地去感悟文本更深层次的含义。在当今互联网为主的时代,充分发挥网络的作用对于小说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幸事,《回响》网剧的热播,让其热度一度上升,这也让更多的阅读者注意到这部小说,开始尝试去阅读小说文本。就像余华将《活着》能一直畅销这件事归功于中学语文老师一样,足够的热度对于小说保持长期的生命力有着极大的作用,而在当今的互联网时代,《回响》如果能够通过网剧过的足够的热度,那么《回响》的小说文本也将被赋予更多的生命力,获得更为广泛的关注度,让其能够被更多的人所熟知、阅读。

《回响》中的偶然和必然。《回响》故事情节的发展由冉咚咚侦破夏冰清死亡的“大坑案”开始,并在其中穿插了冉咚咚和丈夫慕达夫两人因种种原因而导致的中年婚姻危机。其实不难发现在整个故事发展和变化的过程中,冉咚咚作为一名成熟的刑警,她所拥有的对于细节的关注、对时间和空间的掌控以及偶尔通过警务系统进行一些私人的查询等都让她的疑心成为一种导致两人矛盾爆发的导火索。

整个故事的发展貌似总有些超人意料,有时候仅仅因为一些细节的变动,便让整个故事的发展发生非常巨大的转变。小说中,如果冉咚咚没有调查“大坑案”那么她就不会疑心于慕达夫、在调查案件的过程中如果冉咚咚没有获得查询酒店记录的权利那么她就不会知道慕达夫的开房记录、如果慕达夫创作的小说中没有出现一些关于性爱的描写以及冉咚咚对他的怀疑那么两人之间就不会爆发那么多矛盾……很多被我们以为的必然,其实都是由诸多偶然的因素共同构建而成的,每一件偶然事件都是构成必然事件中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那些看似偶然的事件如果缺失了那么所谓必然的事件也将不复存在。除此之外,对于夏冰清的死亡,我认为这也是某种偶然,如果不是因为她和徐山川之间所发生的一系列故事,以及她威胁徐山川说,要去告徐山川强奸自己,那么徐山川也不会想着要人杀掉她。小说中的一个片段也说了徐山川的偶然,“早知道沈小迎监听我,出卖我,那我做掉的就是她而不是夏冰清。我想过跟她离婚,娶夏冰清为妻。”《回响》就是由这些看似偶然的事件一件件慢慢串联所建构而成的,也正是这些偶然让小说的发展看起来顺理成章,让小说的故事情节变化成为一种必然。

《回响》对于传统侦探小说的背离。《回响》最大的成功,绝不是说它在传统侦探小说领悟取得了多么伟大的成就,它的成功在于成功地塑造了作为“侦探”的冉咚咚这一人物形象。

和大部分的侦探小说一样,《回响》的开头便是“大坑案”中一具无名的尸体,尸体在河边被发现,死者的右手掌被凶手无情地砍下。之后,以冉咚咚为首的刑警大队开始对这起案件进行调查,试图侦破案件,小说的发展一波三折,推理的罗盘不断跟进,思维细致且彼此连接缜密。但是如果《回响》的内容只有上述提及的这些,那么或许它只能说是一部不错的推理型侦探小说了。东西作为一名成熟的文学创作者,这种情况自然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因此在兼顾传统侦探小说必要条件的同时,《回响》还在它的核心部分中注入了“人性”的成分,在关注案件的同时关注了与案件相关的人,从他们的言行举止、心理活动中揭露人类的本性,这与传统侦探小说中“删除侦破之外的各种乐趣”这一要求是相背离的。但是也这正是这种背离让《回响》不再局限于传统侦探小说的束缚,为其在文学领悟取得很高的成就奠定了基础。

在文学领域,侦探小说的复制性是极强的,它们犹如某个特殊的“公式”可以被重复使用,只需要在固定的框架内更换不同的零件,很多作者们认为这是对不受约束、自由表达的传统文学的亵渎。虽然侦探小说家们在不断地试图,试图去打破这种陈旧的格局打破“没有哪一个批评家敢于将柯南·道尔列入伟大作家的行列,与莎士比亚或者托尔斯泰这些文豪相提并论。”的现状,但是截至目前依旧收效甚微,小说创作者们貌似陷入了某个迷局之中。《回响》的出现则是成功地在传统侦探小说陷入困境的时候,为其找到了一条崭新的道路,从单纯的关注案件本身到关注案件和与案件相关的人。在小说中,作者没有让作为“侦探”的冉咚咚在办案的过程中进去传统侦探小说时常会构建的那一种纯粹智力PK的空间,而是在破案的过程中加入了冉咚咚和丈夫慕达夫之间的感情纠纷,而且其在小说中所占据的比例以及其对作为“侦探”的冉咚咚内心的影响非常大。也正是因为这种全新的塑造方式让作为“侦探”的冉咚咚不再是一个纯粹的“侦探”,她同时有着更多的身份,她还是一个妻子、母亲、女儿、同事……这里值得一提的是,小说中冉咚咚和女儿唤雨在讨论“唤雨长大了想做什么?”这一话题时,“女儿唤雨化身刑警”和“嫌疑犯冉咚咚”的对话充分印证了作者在小说中希望给予主人公冉咚咚更多的“生命力”。

同时,在东西关于《回响》的访谈中,他多次提及小说中他运用了心理学方面的知识,这也进一步佐证了作者在小说创作过程中对小说的主观价值倾向,他并不想让《回响》成为一种纯粹的、传统的侦探小说,他希望通过对传统侦探小说的背离,让侦探小说得以发展,在文学创作领域取得更突出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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